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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面前有著各樣事物,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簡而言之,那時跟現在非常相像,某些最喧囂的權威堅持要用形容詞的最高級來形容它。說它好,是最高級的;說它不好,也是最高級的。

《雙城記》查爾斯·狄更斯

 

看著眼前不知道在搞什麼,只是呆站在機台前的新人。一股令人生厭的煩躁怒氣從心裡冒到頭上。

用力握緊雙手忍住即將出口的一連串粗話,擺出在前份工作中磨練出來的專業笑容。

 

「卡住了嗎?沒關係,讓我們重頭開始」

翻開課內自製的新進員工指導手冊,和緩的對著眼前這個年紀比我小卻活像老人癡呆的新人說著:「看著手冊,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執行。」

「喔,一個步驟一個步驟」

 

又來了,受不了,他一定要像鸚鵡一樣重複別人句末的字眼嗎?

不行,在待下去我會抓狂。

 

「我其他的地方還有事情要做,你先自己來,有問題再請人找我喔。」

「好,請人找你。」

 

壓抑住在額頭隱約跳動的青筋,離開那新人的視線範圍。

在休息室裡,憤怒感變成深沉的無力感以及虛脫感。

 

「這麼好的天氣,我為什麼還要上班啊……」

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我打起了這樣的主意。

 

「雖然是用休息時間的名義離開公司甩掉那智障,但是我怎麼會到這地方來了。」

隨意的停下機車,看著眼前熟悉又生疏的景象。

 

一條又長又寬的上坡路,路邊滿滿的蒼翠樹木,一塊造型奇特,活像美洲原住民圖騰的白色石碑佇立路口。石碑上有幾個黑色的中文字,黑白對比下格外顯眼。

 

陽 華 明 崗 不 夜 城

 

更正,我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就在我靠著自己的車回想我是怎麼騎到這個地方來的時候,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拿出一看,是未知來電。

平常看到未知來電會直接掛掉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應該要接的感覺。

 

「喂?」

「謝天謝地,你接了。」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個很久沒聯絡的熟人聲音。還沒來得及打招呼,那人便劈哩啪啦的講了一整串,並且聲音越來越小聲,最後自動掛斷。

 

「這下靠盃了……

收起手機,戴上安全帽,騎上機車,發動引擎。

「雖然很在意這個招牌是甚麼回事,但是先回應請託吧。」

催動油門,往下坡路衝去。

 

研究所畢業後,已經幾年了呢?

一開始的好奇和摸索的興趣早已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一波波不曾中斷的跟政府官員身邊的雜魚助理交涉和向公司上司報告摧殘後,覺得極度空白和無聊的心情。

對方在講什麼根本傳不進他的耳中,克勞德站在辦公室的邊緣位子,呆呆地望著窗外沒半片白雲的藍天,內心跟天空一樣空寂。

 

「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

不出聲的,在內心反覆的問著自己。

 

本以為生活在天龍國會好一些,但是多年的耗損,把他的幽默跟惡搞心也磨的涓滴不剩。

加上近來業務的繁重,連想偷空出門兜風都沒時間了,更不用說放鬆一下,替自己充點電。

「果然上班族,都是無聊的人嗎?」

莫名其妙的下了個絕對主觀的判斷。

 

莫名心頭火起,焦躁感湧出試圖支配克勞德的情緒。

深吸一口長氣,勉強壓下衝動,試著用現在所能表現出最認真的態度聽高層的囉嗦教訓。

已經一個禮拜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散會。」

會議司儀清脆的聲音響起,辦公室的人們魚貫走出門口。

檢查一下隨身用具,赫然發現手機內有五通未接來電,並且發話者都是同一人。

 

「某優這傢伙,不用上班是不是啊?」

話是這樣說,但已經很久沒接到這位好友的來電,有朋友來電總是叫人高興的。

 

「您撥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

「您撥的電話未開機……

 

打了兩通都打不進去,這小子是一撥完馬上關機是不是啊……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現在是午餐時間,廢話聽夠了,也是時候補充點熱量。

 

走出公司,隨意望向國家安全局的方向。

等等,國家安全局?

回頭一看,只有一片擋泥牆跟彎道。

公司?那是甚麼?

腦中正一團混亂的當下,眼角發現手機有一封新訊息。

 

「寄件人,某優?」

越來越疑惑的點開了信件,發現除了幾行字外還有一個Word的附加檔案。

 

看完訊息跟附加檔案後,克勞德一邊急速的向山上快走一邊自言自語:

「要快點,要快點才行……」

 

說不上是窗明几淨,也說不上是整齊明快,隨興的裝潢,隨意的陳設。伴隨著輕柔雅致的音樂,瀰漫在空氣中的食物香氣,表明了這裡的環境,絕對舒適。

在落地窗前的座位區,有名男子正在寫著稿子。

敲擊鍵盤的雙手暫時離開了筆記型電腦,舉起一旁精美的水杯喝了口老闆特製飲品,小泉和彥看了看窗外。

自稱大病痊癒之後,身為有人固定邀稿的3C自由寫手生活不能說不愜意,但總覺得缺少了甚麼。

食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桌面,目光放回寫到一個段落的稿件。

螢幕的右下角顯示著一個視窗:「You got a mail

雙擊點開視窗之後,發信人讓他錯愕了一下。

 

「某優?」

信只有幾句話,不長,隨信附了一個Word的文件檔。

仔細看完了信跟附件,倒抽了一口涼氣。

關掉信件,將文稿存檔後蓋上筆電。

 

「要走了?」

美女老闆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沒,在打算開門的小泉和彥背後問著。

「恩,是啊。」

「那,活著回來啊。」

語畢,老闆輕輕的推了一下小泉和彥,小泉和彥退後了一步。

咖啡廳就像它的店名一樣,消失在小泉和彥的眼前,留下的,只有一張寫著店名的紙條

 

流浪觀點

 

收起名片般的紙條,檢視了一下四周。

 

「這裡是哪裡?」

一條寬敞的坡道,一邊種滿了樹,一邊是山崖。不遠的下坡處還有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眼熟胖子一邊向自己揮手一邊快步靠近。

 

幫著一對老夫妻將購買的肥料搬運上小貨車的貨斗內,桂楓擦了擦下巴流下的汗水。

一番客套之後,隨著濃厚的煙霧跟沉重的引擎聲,目送老夫妻駕駛著那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小貨車緩緩離開。

慢慢走回倉庫清點存貨的桂楓,偶然瞥見了辦公桌上那本本來是要讓自己不忘初心,但是現在看來是本心蒙塵的書籍外盒。

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塵,顯現出上面的燙金字-史記

 

詩者人之情性也,人各有情性,則人有各詩也。得於師者,其得為吾自家之詩哉?

「歷史的英文是『他的故事』,那麼人人有故事跟『人各有詩』一樣,所以詩就是史,詩人就是史家。」

「胡扯,歷史可不是像你所說,是這麼膚淺的東西啊,沒有熱血與勇氣的人,是永遠讀不懂歷史的啊。」

 

忽然湧起的大學回憶,那段人生中五味雜成但無憂無慮的時光,畢業之後,家裡發生了不少事情,但是現在至少都過去了。

 

「嗯?」愛書如命的桂楓當然不可能把書帶來工作場所,只是應該是空殼的書盒中卻有著沉重的手感,這讓桂楓不由得打開書盒查看。

「這……這是!」

一卷從來沒看過的卷軸赫然在內,細青牙軸、褾帶、綠牙籤,以小篆書寫金漆文字

 

史 開 天 工 山 經 海 物 記

 

「甚麼東西來著?」

輕輕的鬆開褾帶跟綠牙籤,看了幾句,桂楓臉色一變,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喂?」

雖然很久沒聯絡,但是聲音依舊熟稔

「謝天謝地,你接了。」

盡所能的將他看到的資訊濃縮後傳達給電話對面的那個人,但似乎發生了通信障礙,手機自動的斷訊了。

「嘖,斷訊了嗎?」

桂楓看著自己的手機:「那也沒辦法,還是來研究一下手上這東西再做打算。」

 

萬里無雲,朗朗青天,水泥叢林中穿梭著一輛綠色機車,身著綠色制服的人開啟後座上同色系大包,拿出包中信件,拿出兩疊信件跟簽名板。

一邊投遞一般信件,一邊按著門鈴通知領取掛號信件,直到最後一封掛號信,郵差看著信件,不由得睜大了雙眼。

 

「收信處:XX郵局車號XXX-XXXX;收件人:越洸,這不就是我嗎?寄信人:空白?怎麼我撿信的時候沒看到?不對,為什麼連我現在騎哪台車都知道?」

雖然狐疑,還是開啟了信件讀信,雖然不知道寄件人是誰,字跡也是用電腦輸出一樣的微軟正黑體,無法判斷到底是誰寄來的。

讀完信,越是滿頭霧水,信中內文所寫的根本是不知道哪來的三流幻想文。

甩甩頭,將信件放回信封,準備繼續送下一趟信件,心裡想的是等回局裡再來問問看是誰在惡作劇。

發動引擎,抬起頭時,發現自己的所在處居然不是在剛剛送信的社區哩,而是在一處看起來很眼熟但是想不起來的地方。

就在準備拿出手機定位的時候,耳邊傳來另一個引擎聲,然後隨著引擎聲出現的是很久不見的友人。

「不是吧……」越洸看著呼嘯而去的友人:

「信裡的內容是真的喔?」

低頭一看,公司的車子已經不知道甚麼時候變成了自己的車,抓了抓臉,催動油門,跟著友人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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